南宫瑾突然笑了声,听不出喜怒,“心腹是吧?”

    “嗯嗯,”花吟的小拳头在南宫瑾后背百般讨好的捶着。

    南宫瑾耳根一动,听到了屋外有轻微的动静,面上微冷,嘴上淡淡的开口了,“那你就自己出去跪着吧,我不叫你起来,你一动也不许动。”

    花吟手一顿。

    “还不去?”南宫瑾加重了语气。

    花吟这会儿怕了,忙侧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瑾大人,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宰相儿子肚里能撑船,求您饶了我这回,下回我再也不敢了。我给您捶腿,我给您捏脚……”

    南宫瑾却陡然变脸,眸中尽是犀利如鹰的警觉,“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给你几分颜色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心腹?可笑!我平生最恨人在我跟前耍小聪明!更不要试探我的底线!若是再敢违逆我行事,我会叫你们死的很难看!滚出去跪着!”

    花吟的一张脸瞬间变的惨白,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唇颤抖,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而后只见她缩着背弓着腰应了声是,一身灰败的退出了房门,临出门时,她突然又顿住了步子,小声道:“大人,你生气归生气,可是饭还是要吃啊。”

    南宫瑾眉头一松,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是他没说话,过了会,只见他往凳子上一坐,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灌下,而后猛的朝窗口掷去,冷呵了声,“滚进来!”

    窗户翻动,一个黑影滚了进来,乌丸猛直接单膝跪在地上,“手下知罪,请主子责罚。”

    南宫瑾冷哼一声,道:“你想偷听什么?”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关心主子有没有吃饭?”

    “哦?花谦怎么突然回的相府?”

    “……”

    南宫瑾冷哼,“我看,你是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了吧?”

    “属下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啦!丞相派人去万花楼盘查素锦,不是从你手下调的人?”

    南宫瑾正发怒,就听外头有报,说吏部衙门有事,请侍郎大人过去一趟。

    这样的雪天南宫瑾是极不喜出门的,心中有些不悦,却也换上了厚衣裳走了出来,开了门迎面一阵凉风,他打了个冷战,见花吟正跪在雪地里直打哆嗦。抬眼一扫,廊下站着许多人都一脸关切的看着花吟。

    南宫瑾突然就恼了,谁要是越过了他比他更得人心,这是犯了他的大忌。更何况他正需要拿人作筏子,因此回头冲乌丸猛说:“你就不用跟去了,留在这看着他吧,免得有人偷偷的让他歇着,或是拿了东西给他取暖。他不是要做好人么?就索性让她一次性做个够!要是敢有人往夫人那通风报信,你就那人连同花三郎一同扔到后院的湖里去,要是他敢昏过去,就用凉水泼他!”

    花吟不可置信的看向南宫瑾,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惹着他了,居然引出他这么大的怒火。

    其实她哪里知道,南宫瑾这般分明只是杀鸡儆猴,而南宫瑾自己也不明白,他越能感觉到自己心头那丝丝的不忍就越想折磨她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南宫瑾刚走没多久,天空就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没过多久就将花吟完全盖住了。

    花吟觉得吧,这就是个命。

    没有谁对谁错,没有值与不值,她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赎罪。那些上辈子被她加害过的人不会来害她,就有阎罗王南宫瑾来治她。

    也好,也好。

    反正这辈子他们是注定纠缠不清了,如若真要死在他手里,那么也得她先亲手将他拽下地狱,绝不叫上辈子的悲剧重演。

    花吟倒地的瞬间,耳里是几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心想:坏了,不是要拉着南宫瑾一起下地狱吗?自己怎么就先下去了!

    再次醒来,四周暖融融的,睁眼一瞧竟然是娘亲一双哭红的眼。

    花吟以为自己看醋了,又睁了睁眼,却听有人惊喜的喊道:“醒了!醒了!阿弥陀佛。”

    花吟想说话,嗓子却干裂般的疼。头很疼,刚要抬起就跟要炸裂一般。

    花容氏忙按住她,柔声安慰。

    原来那日自花吟走后,花容氏一直惴惴不安,大概是母女连心吧,花容氏老觉得要出事,而后实在忍不住就让张嬷嬷带着翠红一起过去看看。

    花吟回了相府,兰珠一丁点也不知情,急问之下才知道在少爷那屋。而后几人就直接过去了,进院子一瞧差点没吓死,只见人都快成冰块啦,一个小厮脸上都是泪,手里正举着一桶冰水往她身上倒。

    花吟被带回来家后,当夜就发了高烧,兰珠没敢将这事告诉南宫金氏,只流着泪要贴身照顾花吟,因花吟身份特殊,花家人只得拦住死活不让,兰珠以为花容氏恼自己,只恨的自己直往脸上抽巴掌。

    好在虽然烧的惊险,到底命大。

    花容氏哭着说完后,花吟虚弱的笑着,“这不就没事了?我□□岁那会儿那场病多重啊,不也是活过来了。所以说,我这人命硬,死不了。”

    屋内没有旁人,于是张嬷嬷呸呸两声道:“哪有姑娘家说自己命硬的,你这是福大命大。”

    后几日,花吟便再府里将养了起来。身体上的痛,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心上的痛,却让她许久都缓不过劲。

    她就不明白了,南宫瑾那心是石头做的吗?她都那样百般讨好他,处处迎合他,也诚心希望和他称兄道弟,他真能狠的下心!

    难道……

    难道他罚自己只是幌子,想害死自己才是真?毕竟自己知道了他那么多的秘密。

    即使他之前一时心软没对自己下手,指不定之后又想了许多,后悔了,觉得还是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想到这儿,花吟只觉得寒如骨髓。

    到了第二日,众人就看到她虽然连声咳嗽,面白体虚,却杵着拐去拾掇后院的那棵小榆树。后来厨房的伙计上来帮忙,按照她的要求截了树干最粗的那块给她。后来花吟无事的时候便抱着那块木头又刨又凿,众人也不知道她在折腾个啥。

    南宫瑾过来的那晚,花吟的房内还点着一盏灯,不时从她房内传出一点点刮擦的声音。

    南宫瑾在她门口站了好一会,直到他冷的实在受不了正准备离开。花吟突然出声,“谁在外面?”

    他一怔,推门而入。

    一阵风吹来,差点吹灭了花吟屋内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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