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看着姬殇重复练着一个动作,嗤笑之声不断,还不断“提点”走到身旁的吴起,吴起看着姬殇,心中好似在思考抉择,默然无语。
“平日都畏惧洛师叔的本领,我以为姬殇会学到什么惊世剑法,不成想只是这种三脚猫的手段,前些时日还听说师妹将玉女剑法传给了他,真是可笑!”那沈萍儿也是长着一副好事嘴脸,见大家都起哄,自己也参与其中,将所知之事分与众人听。
“走,去林中逛逛,看一个愚人练剑有何意思。”元啸天提议,起身向林中深处走去,那两人跟了上去,留下吴起默然注视着姬殇,将手中一根断竹掰断。
不多时福吉也传给姬殇一套清风剑法,飘渺无实,灵动轻盈。三人切磋讨论练剑心得,只是不多时,听到一声女子惊叫,之后是一声虎啸山林,引得众人好奇探寻。
跑至山林深处,眼前沈师姐跌坐地面,花容失色,惊魂甫定,两边站着元啸天和杨凡,各持宝剑,剑上还有残留血迹滴滴滑落。不远处一只吊睛白额猛虎,脖颈和腹部有几处致命剑伤,血流不止。姬殇向老虎跑去,低头一看,正是那日阻拦自己的凶虎,白虎好似认出了这名少年,哀鸣着看了他一眼,又向远处的低洼山洞轻唤两声,只见两只黄斑小白虎蹒跚走了出来,老虎舔了舔姬殇的手,眼中似有泪珠滚动,望着那可爱的身影,没有了呼吸。
“哼,原来还有余孽留存,杨师弟,斩草须除根,动手!”元啸天说着便要和杨凡一同杀掉这两只小老虎。
“慢着,诸位师兄、沈师姐,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杀死这头猛虎。”姬殇忽然拦住他二人,向沈萍儿问去。
沈萍儿何时见过此等凶险,惊慌失措之下,如实哭言:“我和师兄们在林中散步,看到这只老虎,本想逗弄一二,没想到它突发脾气,想要伤害我等,所以……好可怕,呜呜……”
姬殇听闻,更加激动:“二位师兄,你二人本领高强,又有手段,将白虎吓走便可,为何将其杀死。”
“哼,我们这是诛灭邪恶,若不杀死这孽畜,将来还要残害多少人,你让开!”杨凡见姬殇出言阻挠,耐心渐失,想要推开姬殇。
“老虎什么也没做,正道就是欺负弱小吗?”姬殇心中激动,不想说出此等言语,福吉和洛星曦也是暗道声不好。
“呵呵,师弟,今日言语我会尽数说与掌门,老虎要伤人,他就是邪道,我正道门人,替天行道,我倒想领教天柱峰大弟子的剑法!”元啸天脸色阴沉,想要出手教训这三番阻挠自己的姬殇。
姬殇闻言,立在当中,抽出系在腰间的竹剑,要和元啸天比试。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姬殇初学剑式,根基虽然夯实,只是疲于应对招架,靠着简单的剑式,点击,横扫,下劈。元啸天没想到自己最初的剑招竟然能被姬殇用精简的几个动作破解,格外激动,将元气注入剑内,一招“苍龙出海”,剑身笔直,直去姬殇破绽,剑势如龙,蕴含道力,姬殇仓促间将竹剑挂于胸前,左手并掌推住剑身,“叮”一声,挡住了剑首,借势向后翻滚,已成败局。还不等姬殇反映,身后异响,只见杨凡欺于身后,两剑结果了嗷嗷待哺的小虎性命。
“两只出生不久的小老虎,又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说替天行道,仗势欺人,卑鄙!”姬殇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站了起来。杨凡对此极为厌恶,向姬殇踹出一脚,眼前红衣一闪,却是洛星曦用剑脊抵在了杨凡靴子下方。
“所谓的异类已除,你又何必欺辱我家师弟,当真是欺我玉虚无人吗,杨师兄?”洛星曦,一剑推开杨凡,搀扶起姬殇,福吉此刻也站在了姬殇身前。
“姬殇,你这是何必呢,不过几只牲畜……”吴起见两方剑拔弩张,便出言相劝,只不过话音未落,便看到姬殇猛然抬头盯着自己,犀利的眼神,一生难以忘却,满布血丝,戾气滔天。
“你们都走,这里所有生物皆是我玉虚一脉的家人,天道无情,众生平等,你们又有何资格比作主宰。”姬殇推开福吉,拔起插在地上的竹剑,随手使出平时磨练上万次的直劈,这次却夹带着一往无前,誓死同归的气势。一道一丈高漆黑如墨的月牙出现在空中,片刻间冲向元啸天,元啸天猝不及防,侧身躲过,一股并寒彻骨的凉意侵扰至骨髓,疼痛难忍,回头望去,月牙所及,草木枯萎,百花凋榭,绵延数丈,劈倒了众多参天古树。众人呆立,以为这一剑是洛师叔交给姬殇的保命剑技,看着那凶猛之势,惊恐不已。
“滚!”姬殇借剑傲然挺立,脸色惨白,对元啸天喝道,“你们也走吧,我想静静。”姬殇又对身边的师姐和福吉虚弱的说道。
那几人愤愤离去,吴起看了一眼姬殇,见姬殇视若无睹,摇了摇头,和其余人一起走了,福吉与洛星曦见安慰无果,一脸无奈,叮嘱几句也离开了天柱峰。
姬殇见四下无人,虚弱的栽倒在地,掏出噬魂珠,方才自己发怒之时,感觉胸中有一股冰冷残暴之力,蔓延全身,推动着体内两股力量,喷发而出,才有了刚才惊天的一剑,此刻关节酸痛,体内存有的元气所剩无几,十分虚弱,那珠子好似黯淡了不少“这颗珠子每次在紧要关头都会帮助与我,也不知留着它是福还是祸。”
夜幕降临,珠中微观闪烁,与星辰呼应。黑暗中,是谁陪自己度过黎明前的恐惧,又是谁安慰着孤独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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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剑门 第二十一章 教导
这一夜,洛秋水不知何时站立在山巅;这一夜,姬殇跪在其身后痛苦而又迷茫。
缠绵的雨丝,淅淅沥沥的下着,给山中笼罩了一层雾纱,让人心生朦胧,看不清云海深处。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人就这样在天柱峰高耸的山巅沉默不语,任凭雨水湿透衣衫。
“师尊,弟子与同门师兄弟争斗,还出言嘲讽天下正道,犯了门规,请您责罚!”姬殇最终慢慢开口,回想那天的所为,他们虽然可恨,可自己侮辱正道,确实犯了大忌,让人着了把柄。“而且……弟子与他们争斗时,败了下来,令玉虚一脉蒙羞,请师尊责罚!”姬殇对此事怀愧于心,向洛秋水俯首,低着头等待师尊的答复。
洛秋水好似没有听到姬殇的话语,望着那雨中黯淡的明月,眉头轻皱,最后嘴角微斜,一言不发。就在这雨中静静的站立,像是一朵雨中独自盛开的莲花,不在凡间般神圣,姬殇轻抬额头瞧去,有片刻的恍惚,感觉师尊已经和天地融为一体,消失在云雾之中。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夜就如此悄然诡异的过去了。面对初升的朝霞,刺破天际,照射眼球。
姬殇经过佛道两家功法淬炼身体,百病不侵,可这一夜未眠,淋雨跪立在石岩之上,心神和身体俱是损耗巨大,如今他还能摇晃着坚持,倔强地撑到现在,实属不易。洛秋水看罢云海多时,转身看姬殇晃晃悠悠地跪着,一股绵力油然而生,将姬殇缓缓扶起,甚至那力量还走遍全身,活血化瘀一般为姬殇揉捏。姬殇看着师尊,便要开口,只见一袭白衣穿过。
“若还求责罚,你这一夜便是白跪。”耳边传来洛秋水的言语,姬殇暗淡的眼神中闪过那么一丝明亮,其实他对那日对同门出手之事并无悔恨之心,心中想要教训他们,便做了,如今听到师尊并无意责罚,心中开心,但是想到那伙人必定会借自己那日的诳语大做文章连累天柱峰,难免有些自责。
“再者,我何时说你错了。”没走多远洛秋水便停住了脚步,漫不经心地说着,朝下山的方向挥了挥手。“走吧,那群老家伙快来了。”
果然约走至山腰之处,只见为首一身穿大白鹤绛红跑的老者,后面跟随两个身穿黑色道袍,背负仙剑的年轻弟子正往山上走去。他三人胸口左侧衣襟之上皆绣着一对交叉棍棒,乃是戒律堂标识,忽然发现两人从山下走来,一长一少,便停了下来。
“洛师侄,有三峰弟子告发你门下弟子于半月前口出狂言侮辱正道,还和同门相斗不念手足,我奉陆堂主之命,前来将姬殇带走调查,坐实之后给予处罚,你看如何?”那老者本是戒律堂的执事长老,不想被陆惊天安排来调查此事,心中颇有不爽,谁敢招惹这位煞神,还是好言以对,以免步了那朱师兄的后尘,挨顿打可就丢尽老脸了。
“张师叔,什么事就在此说清吧,何必去戒律堂呢?姬殇上前向师叔祖禀明情况。”洛秋水见这位张师叔脸色尴尬,对自己也是礼数有加,不像那日的朱师叔倚老卖老,也没有出言难为,和气开口道。
姬殇迈步向前,对这位师叔祖弯腰一拜,将半月前发生在此的事情详实的说给了老道,老人家轻捋长髯,仔细辨别当中的虚实,而身后的那两个年轻子弟,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几个小屁孩儿吵架争执竟也能闹出如此动静,当真是人言可畏啊。
“嗯,情况我已大致知晓,为了山间走兽辱骂正道,与同门争斗,是你的不对……”老道闭目聆听姬殇所讲之后,拿出了在晚辈面前的作态,只是忽觉两道凝实的寒光洞彻筋骨,睁眼一瞧,洛秋水两眼看着自己,仿佛有剑意向自己侵袭,话锋急转。“但他们不念师门情谊,出手狠重,还出言侮辱,也有不对。”
后面的弟子闻及,急忙在后提醒道“师叔祖,我们是奉命带走姬殇的,怎么……”
话未说完,张老道急忙咳嗽用眼神制止了他二人的言语,看向洛秋水:“师侄,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我回去交差便可。”
“以我之见,小事化无,师叔下山吧”洛秋水干脆言罢,一甩袍袖转身上山,姬殇向众人施礼,紧随其后。
“这……唉,我可如何交差啊。”张老道心中无奈,自言自语,带着两个徒孙下山而回。可是在山路上,那两个年轻弟子,口出狂言,说洛秋水不尊重家师陆首座,还袒护门徒种种,张老道几次出言制止,可两人在身后仍小声嘀咕。只是突然一道寒光,未及众人反应,未看清来物何样,只觉冷焰森森,“啪”一声惊响,那两个黑袍弟子便被拍打出了天柱峰,山中有声音回荡:
“张师叔,这就是交待,回去告诉我家师兄,不要再管我家之事!”
……
再说山中的洛秋水和姬殇,走至废弃的道场时,洛秋水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姬殇。
“一月有余,你跟我学到了什么?”洛秋水淡淡的问道,并不急于索要答案,而是看着姬殇独自思考。
“师尊,这段时日弟子并没有跟师尊学到任何高深剑法,一直在练习剑典中的基本剑式,但也了解了我玉虚一脉的行事风格和做人准则。”
“嗯,我玉虚一脉千百年来战力无双,并无是靠的高深道法和门派资源,只因他们心中都有剑,追逐着自己的执着,不被外物干扰,方能得证大道。”洛秋水讲述着几千年玉虚的风姿,不禁真情流露,心生敬仰,片刻注目姬殇。
“为师曾对你说做事不违本心,随心而动;现在便要告诉你,世间弱肉强食,唯有实力才能为你的本心披荆斩棘。”
姬殇耳中听着师尊的教诲,心中掀起了波澜。若无实力,世人怎会如此畏惧师尊;若无实力,那天的惨事还会在发生;若无实力,玉虚这一脉恐怕早已消失在烟尘中。
“积累力量,不执迷于力量,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爱你和你爱之人,这便是为师的道,你的道又在哪里?”洛秋水看着眼前发呆的姬殇,不知为何,仿佛看到几百年前,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在溪边询问一个正在捕鱼的乞儿,那迷茫的眼神同现在是如此的相像。
我为何修道?是要求得长生?还是要证明自己的力量?或者又是什么?我的道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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