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她刚才就是突然拔出一口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是怕那个老将军会不相信,所有侍卫都齐齐的作证,头上有肉瘤的侍卫还特意从地上拾起那把钢刀,递到老将军的手中,“就是这把刀!”
几乎所有的证据都证明面前这个柔弱少女便是刚才要刺杀大将军的那个刺客,可老将军还是不愿就此罢休,“那王上的意思?”
“王上有令,把这个女子...不对不对,是送这位姑娘送到他的大帐里去,还特意吩咐我们不许碰掉她一根汗毛,还说,还说...”说着有些心虚的把头刻意低了低。
“说什么了?”老将军的眉峰又深深的皱起,高卢王并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这谁都知道,但这位姑娘似乎别有一番魅力,说不定大将军另有深意,对那位年纪轻轻便做了高卢王的年轻人老将军可是十分的敬佩,他相信那个年轻人的品行绝不会像众人所想的那么差。为此他一定要搞明白那位少年将军到底说了什么。
“王上说...他要好好的鉴赏鉴赏。”那个自知失言的侍卫刚说完话就马上单膝点地领罪:“小的说错了话,请将军责罚。”
“你又没什么的错,有什么好责罚的,”老将军的眉头皱了又舒展开,仿佛刚刚听到了一个足可以让他宽慰的消息,不过下一秒他挂在脸上的笑容就没那么舒展了:“什么...鉴赏鉴赏?”
“不对!王上说的应该是...把玩把玩?”另一个准备出风头的家伙忙抢过了话头,只是以他的智慧绝对想不出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真是...岂有此理!”老将军花白色的胡子马上像被火燎着了似的跳了起来,他似乎有些确信无疑,但又好像不能肯定似的把那句意味深远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鉴赏鉴赏?把玩把玩?这像什么话!莫非他真的...”
“将军,需要我们准备一些急用的东西吗”几个侍卫对视一眼,为首的那个英俊侍卫轻咳了一下,仿佛有些不甘心的对着赶在他身后又拿他挡箭牌的家伙挥了挥拳头。
“什么?”老将军似乎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新被子啊,胭脂水粉啦什么的,怎么说也得砍几根木头给新人盖间像样的房子吧?”
“七媒八聘的可一点儿都不能马虎...”
“对,哪家的姑娘都是第一回,这可是件大事,马虎不得。”
不知为何,刚才还不敢大声说话的人们说到这些便全都来了话,好像自己已经跟媒婆说好了似的。
“闭嘴!”老将军大喝一声,“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女子来路不明,敢乱闯军营已经犯了死罪,再加上刺杀王上这一条足够让她脑袋掉十回了!你们还敢胡言乱语,来人!”将军随手一挥,一队巡逻的士兵立刻小跑过来,“将军!”
“把这个女人带到校场,要即刻斩了!”
“老将军,”眼看有两个士兵要跑过来绑人,那个为首的侍卫脸色变了一变,终于忍不住挡在那个女孩子面前。带着就连傻子看了都知道意思的笑容走到那位老将军面前,忽的压低了声音:“老将军如此草率的要将这位女子处死,恐怕不太好吧?回头跟王上那边怎么解释?要知道,她可是王上亲自吩咐下来要的人!万一那只是一般的审讯,那老将军的处境可就危险了,说不定还会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加上莫须有的罪名,老将军也知道,新王刚刚登基,根基未稳......请老将军三思。”说着,侍卫长随手把身后那几个挤眉弄眼笑个不停的家伙踹了一脚,“你们几个,都不要再笑了!”
仿佛被人惊了一下似的那位老将军手一抖,竟然把从来不离身的那柄宝剑都掉在了地上。就连侍卫也有些意外:“将军?将军!”
“噢噢,”老将军打了个哈哈醒过来,“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连手都握不住刀剑了,要是王上的吩咐...那就赶紧送过去吧。”说着,老将军脸色阴晴不定的扫了一眼一直都没抬头的女孩,突然重重叹了口气,却在没说一句话。
“老将军今儿个是怎么了?”又有好事者开始嚼舌根,谁都知道那个年老的将军是高卢王的心腹重臣,只是不知道他今曰的表现为什么会那么古怪。头上有个肉瘤的人胡乱琢磨,莫非老将军也看中了那个女子?!
登基为王,那位高卢的枭雄沙场逐鹿已经过了五年零三个月。十七处伤疤,十七道伤口,没有一处偏离要害超过一寸。大帐中的年轻人随手将一包刀创药倒在左腹偏下的地方,血,霎那间浸透了白色的药粉,渐渐停止,可剧烈的疼痛让他两道扬起的眉不禁皱了皱,即使强忍着自己也依然能感到那种火烧火燎的痛,就想要烧穿肠子一般的火焰在自己身体的每一处肆虐着,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但听到帐外下属的声音,他还是竭力让自己的语调如往常一般的平静又充满着自信,“让她进来!”
帐外的侍卫应了一声,一个窈窕的身影便穿过那道从刚刚掀开的帐帘外透进来的阳光走了进来。她步履踉跄,大概是那些根本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的士兵看她走的太慢所以推了一把的缘故吧,在几乎要冲到案几前她才停住了脚步。看得出她有些不知所措,或许她是在担忧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吧?秦炀笑了笑,果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既做不到杀手的冷静沉着,也不会表露出只是一个衣锦房绣女身上那种未出闺阁的软弱。不过单是凭着能在自己面前站着这份胆色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秦炀不禁暗想,如果自己还有一丝力气的话一定要把她按到床榻上好好亵玩一番,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想看看她忍不住内心恐惧惊叫出来的样子,那种可以瞬间击碎她那点微薄自信让她不得不去张口苦苦哀求自己的那种饱含羞辱的样子,那本应该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刻。
可是自己现在却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不仅如此,眼前的兵书似乎也在恍惚中渐渐变成了白色的光点在面前盘旋。最后他只能让自己努力抬起头,然后让那个根本不能算作是笑容的笑容绽放在脸上,“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女人的心是永远都无法窥测的,特别是做了杀手的女人,秦炀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会做些什么,或许她真的会把自己一刀杀了解恨吧――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自己的那把剑就在案几旁放着,如果是她的话完全可以这么做,毕竟自己刚刚还想学个家拥万资的富少爷般的欺男霸女的玩弄她一番,还有,如果不是自己受伤的话刚才或许就可能出手杀了她。
或许是因为面子,或许是因为终于可以痛快淋漓的玩这样一种游戏,或许,这仅仅是自己与自己玩的一场博弈。不管怎么说,那个长得不错的小妞还是没有弃自己而去,如果她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时不知道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是欣喜若狂的,是满目怨毒的,还是...他没有让自己继续想下去,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在意自己的死活,也许,自己早一分死都会让她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吧?
“什么?”那个女孩子看上去并不是接受过刺客训练的人,而且她脸上的那种诧异也不是随便装出来的,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她并不是要取自己姓命的人?那为什么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接触到自己?难道对她来说任务的成败根本不重要?这怎么可能!就算是用脚指头想想那个‘胸大无脑’的三反将军也不会把宝押在这么一个笨笨的杀手身上吧,虽然并不怎么瞧得起那家伙,不过作为对手他还是很尊重那个一直对他‘关怀备至’的那个人的,自己身上这道新添的伤疤也是拜他所赐。
看到他惨白的脸,女孩瞬间停住了脚步,那道声音是如此虚弱,虚弱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统兵数万的将军所发出来的。这时她才发现脚下那道暗红色的水洼,那道像月牙般弯弯的红色液体越聚越多,很快就蔓延到她的脚下,仿佛有生命般的把分出来的几根触角向自己伸了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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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什么?”那个女孩子看上去并不是接受过刺客训练的人,而且她脸上的那种诧异也不是随便装出来的,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她并不是要取自己姓命的人?那为什么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接触到自己?难道对她来说任务的成败根本不重要?这怎么可能!就算是用脚指头想想那个‘胸大无脑’的三反将军也不会把宝押在这么一个笨笨的杀手身上吧,虽然并不怎么瞧得起那家伙,不过作为对手他还是很尊重那个一直对他‘关怀备至’的那个人的,自己身上这道新添的伤疤也是拜他所赐。
看到他惨白的脸,女孩瞬间停住了脚步,那道声音是如此虚弱,虚弱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统兵数万的将军所发出来的。这时她才发现脚下那道暗红色的水洼,那道像月牙般弯弯的红色液体越聚越多,很快就蔓延到她的脚下,仿佛有生命般的把分出来的几根触角向自己伸了过来。
“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女孩便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般的飞快的躲开那洼红色水,帐内昏暗,又有谁能察觉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呢?女孩脸色凝重,仿佛是在确认一件事实,又像是不敢确定一样语气复杂:“你受伤了?”
没有回答,那个自己原本要取之姓命的人已经跌倒在猩红的坐毯上,苍白的脸色根本不见一丝血色。
“你...”女孩伸出手慢慢推了推那个人,像是在猜测他是不是在骗自己般的以更加缓慢地动作移到放着那把长剑的一端,突然扑过去紧紧握住手中的冰凉。不知为何,那把剑像生了根般的攥在那个人手里,她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东西抢了过来。
做完这一切,女孩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倒退到那个离门最远的角落里,瞪圆了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伏在案几上的人,仿佛害怕他会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怀中的剑抢走般的把那把杀人的利器抱在怀里,也不知道那把剑杀过几千几万的人,原本只想着找个东西偎依的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冷。
“喂!”这是她心跳终于缓和下来的第一次开口,“你不要在装下去了!我..我会生气的?!”
没有人回答,那个人就像睡着了般的,依然静静躺在案几那里。
从这里还能清楚的看到那张苍白的脸,两道剑眉纠结在一起,下嘴唇也被紧紧咬着,似乎害怕只要一松开便会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但不知为何,他的嘴角却出乎意料的微微上扬,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般的露出一线洁白的牙齿。
“喂,你醒醒啊,你受伤了,就应该尽早去看医生啊,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会怎样处罚自己,但至少那时不计后果的冲动也在紧张与害怕的漫长等待中渐渐消散,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要去杀人,也从来没想过去伤害其他人,如果...如果不是因为这张意气风发的脸那曰是那么趾高气昂的抢走了大家过冬的口粮的话,她也不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接近他。或许那时自己以为,只要杀了他那些兵啊将啊的都会溃散着离开吧,这样就可以把囤积在军营里的粮食给拿回来了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到这个办法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那时又是如何的傻。
抓着长剑的那只手慢慢松开了,紧攥的拳头也慢慢伸开,一支短短的银簪静静的躺在手心里,仿佛是在嘲弄她的软弱般的发出幽幽的光。
“那有什么办法嘛,他那么凶就上来袭击人家...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只是做了一点小小的防范,这应该不算什么吧,菩萨?”少女默默地向心中的神明祷告,又仿佛在为自己开脱般喃喃自语。
“...水...”那个微弱的声音又开始扰乱人的心弦,纵使自己刚才惊怒之下拔出刀来砍他,与那双漆黑的仿佛深不见底的的瞳对视之时,也未曾见他有一丝惊慌。仿佛他已经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似的,只抬手轻轻的碰到那锋利的刀刃,自己便已然抓不住那沉重的刀柄。在她看来,那时他是那么自信,自信的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乔装之后的刺客也根本不会伤到他半分,可现在他看上去却是如此的脆弱,脆弱的就连自己这个根本没受过训练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置于死地。
少女幽幽的叹了口气,随手把依稀可以分辨出有药汁浸过痕迹的银簪重新插了回去,仿佛害怕他会重新跳起来像刚才那样轻薄自己般的轻轻走过去,伸出手推了推:“喂!”
仿佛听到她的声音清醒过般的,一只冰凉的手突然紧紧锁住她的咽喉,另一只几乎跟冰一样冷的手飞快的缠上了她的唇,将她已经禁不住要喊出的惊呼声堵在嘴里。
“不要出声,”那个将军的气息是如此之近,近的自己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在那一瞬的对视中,盯着那双漆黑的仿佛是团许久都不曾开化的墨迹般深邃幽暗的瞳,自己映在其中的面容是如此的苍白,脸上的惊恐纤毫可见,就仿佛是只匆匆落到猎人网中的小兽那般只会无助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是你,”仿佛是过了很久般的,那个将军的脸上隐隐恢复了一丝血色,瞳孔里也再不是那种仿佛会将人的灵魂完全吞噬的冷色。少女甚至能从刚刚恢复知觉的身体感受到他的体温不再是那么冰冷,却同样冷的吓人。虽然那股仿佛刚才会将自己完全锁住的杀气还在身边萦绕着,但那只扼向咽喉的手却渐渐的松开了。
“是你,”将军仿佛在重新确认般的机械似的重复了一遍,似乎那个最后的结果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令人满意,他皱了皱眉,小小的纹路便清晰的浮现在两道剑眉的中心:“你怎么来了?”
那种语气,仿佛是一个哥哥责备自己的妹妹不该冒险跑到林子深处采摘蘑菇一般的和善。少女的眸望着他苍白的脸,仿佛是在唯一确认一样足以引起自己珍视的东西那般久久不肯从他的脸上移开。那一瞬,她才发现,原来,那个将军现在并不是那个在外面传闻中的杀人如麻的将军,他仅仅是‘他’,一个受伤的人而已。
“你受伤了,”他的目光如秋水般的清澈,黑色的眼瞳里仿佛容不下任何的色彩,不知为何,少女的脸庞却一直留驻在其中,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似的明亮。不敢再与他对视,少女把目光投向还未裹好的伤口,巨大而又丑陋的伤疤仿佛是一个怪笑着的嘴,犹自在那里缓缓流出一些猩红的液体。
“我没有,”他忽的将少女一把推开,不知何时捂在她嘴上的手也仿佛从来都动过似的继续有气无力的撑在案几上,唯一不同的是,右手中多了一条白布。刚才的温柔似乎只是一场已经做完的梦,留下的只有那缠绕指尖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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