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破口上敌我双方的尸体陈尸满地,十几米高的尸墙几乎堵上了整个突破口,清军在长沙城内有几十门发射开花弹的后膛阿姆斯特朗野炮,这些藏在城内民居中极难寻找的野炮给集中在突破口的第五师造成了重大伤亡。
望着撤退下来的部队,已经清军用长枪挑起的我军人头在挑衅的举动,张正的脸色显得非常的难堪,一旁的张伟当即命令发射三发红色信号弹,城东炮群当即一顿劈头盖脸的炮火将突破口的清军炸得哭爹叫娘,因为以往张伟顾忌烈士遗体吩咐炮兵尽量不要直射突破口的尸墙,几番下来清军养成了习惯,在轰轰的炮声中,清军的残肢断臂飞得漫天都是,观察的战术参谋评估报告这轮炮火最少报销了清军一个营头的兵力。
满身硝烟的第五师师长楚江退下来之后不顾被弹片擦伤的胳膊对张正道:“军团长,你在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这次一定能拿下东面的城垣。”
张正拉着脸没吭声,这样的仗张正是第一次遇见,清军跟疯了一样的反扑让他意识到为什么太平军即便占领了长沙城却没能守住的原因,每当清军士兵抱着那些装满铁钉破琉璃的火药罐子冲出来的时候,张正就会感觉自己的心猛的一紧。
张正望着楚江面无表情道:“你的师伤亡多少了?”
一听军团长询问自己的伤亡,身为第五师师长兼副军团长的楚江顿时微微一愣,有些难堪道:“二千七左右吧!几乎全部是在争夺突破口时候牺牲的!”
张正点了点头道:“这是一场大乱仗啊!我在你们的进攻中没有看到炮火协同,没有看到梯次攻击,也没有看到跟随火力支援,你的重机枪、通用机枪那?现在城头被清军拣去的十几挺轻机枪都是你们第五师的吧?”
楚江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高奇在一旁见此情景急忙道:“楚师长进攻的风格还是很利落的,我们也必须承认对面的清军与我们想象中的截然不同,这是清廷现在不多的几支能战之师了,而且城防攻坚战不同于野战,我们打得有些过于急躁了,应该立即停止攻击,重新整编进攻部队并调整其的火力配属,检讨攻击过程中的失误。”
张正看了一眼高奇点了点头道:“就按你说的来吧!但是总参和元首以及前指都没有命令还没下达,这样会不会有问题?“高奇犹豫了一下道:“元首临行之前曾经有言在先,由于通讯不畅导致的战况变化军团、师一级可以立即上报前指及总参,自行应对调整战术,对于整体战略实施则根据主辅配合的梯次进行安排,我部的主要任务是威逼武汉,但是如果不拿下长沙,对武汉的威逼就不会产生理想的效果,而且太平军彭大可部号称十万,其主力的四万余人就在益阳、常德盘踞,陈玉成所指挥的太平军精锐所部七万余众也进抵武汉附近,根据前期侦查并无攻城举动,很明显对我军抱有强烈的敌意。”
张正闻言点了点头,手放在地图上寻思了一会道:“现在两湖的局势就如同一个乱麻团一般,长沙、武汉乃是清军掌控,自1858年清军巡抚林翼所统辖两部人马孤军深入突然从太平军手中夺回两地之后,太平天国前后二次内杠在无力夺回长沙、武汉!”
高奇望着硝烟还未散尽的长沙城道:“就是这次守城的那个林翼吧?据说是拜了曾国藩的门生才风生水起的,没想到清军方面竟然也有如此轻摇羽扇的厉害人物!”
张正的脸色微微有些难堪,愤愤不平道:“能将我十万大军堵在长沙城下,能统调湘军各部和僧格林沁所部的图阿图,两湖总督官文特意避让前往武汉,就是为能让林翼专权长沙防务,这林翼此人很不简单啊!”
高奇微微一笑道:“简单不简单不敢说,我就不信他的脑袋赢得过咱们的炮弹,想当年咱们两个在清廷那边的小千总,跟着元首一路打拼至今,如今可是最早将星闪耀的,下面多少双眼睛在看着那!我们兄弟两个在关键时刻要相互帮衬着些,可别给元首添堵,打个漂亮仗出来,也对得起咱们兄弟肩膀上的星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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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湘江危机
张正自然明白高奇所言的含义,在中华帝国内部现在大体分为陆海两大系统,除此之外的统帅部直属部队、宪兵军法司、情报部等等又各成系统。
在具体的系统之内,有着所谓的元老派与留学派,现在又多了帝[***]校出身的铁血派,三派之间可以说明着没什么动作,但是私底下都较着一股子劲,林海疆是明察秋毫的,所以任何人也不敢在公事上面做文章,看起来还是风平浪静的,不过私底下亲近的自然少了小动作,不敢拆台就拼命的相互帮衬,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高奇与张正无异于是出身相同,走得最近的两个人,现在张正在长沙城下碰了硬钉子,高奇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即便顶着受林海疆责罚的危险,也要帮张正漂漂亮亮的过关,攻下长沙城,耀兵长街!
在长沙城内的巡抚衙门内,林翼望着拎着一条羊腿大吃的图阿图不由自主的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心头涌上一丝不快,但是这不快也随即烟消云散,毕竟这图阿图一直可谓表现不错,除了粗鲁一些,但是尚知道大局之重要,自己的五万两也算没白给,最为最要的是自己给图阿图的暗示,僧王的门贴也是让图阿图有所顾忌原因,归根结底图阿图不是个彻底的混人,除了好色以外缺点与其他的将领相比也都是半斤八两,转头说说又有哪个男人不好色?
置于湘军各部林翼则有曾国藩的亲笔信以及曾国藩送来的一支镶金象牙柄的左轮手枪,就是彪悍无畏连二湖总督官文都敢拽下马一口一个老子娘的湘军悍将周福铭也都给自己乖乖的立起了规矩。
总督避让武汉,巡抚立规矩起营坐镇扬旗牧守一方,这在大清朝还真真的是头一回,林翼轻轻的摘下自己的顶戴放在了桌子上,从二品的宝石顶子以及上面的单眼花翎让林翼自己有些痴迷。
用林翼自己的话说就是他这个人什么都看透了,唯独没看透这功名两个字,或许也是看透了,看得太透过了劲,就如同这世上的道理一般,懂了就是懂了,但是太明白了就反而是什么也不明白了!
但是下面的湘军诸将可谓都是满脸征尘,有些人的脸上和身上甚至还有血迹,不知道是林逆匪军的还是自己人的。
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林翼挥手命人撤下了饭食,于是正儿八经道:“诸位!既然我们大家同舟共济,南昌失陷匪军之事我也不隐瞒各位,曾达帅的十万大军与僧王的三十万大军正齐头并进,李鸿章的淮字营在上海得到了英吉利和法兰西人的支持这都是早话了,我们只要固守上二、三个月,等待林逆匪军锋芒尽挫,就是朝廷大军挥戈一击雷霆扫雪之时,万望诸位同心共力,此举乃是我大清立国以来从未有过之危机!相信度过此危机,无论是曾大帅还是僧王乃至朝廷,都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刚刚吃完羊腿的周福铭一边擦手一边望着歪着身子哼着小调的图阿图,图阿图是蒙八旗,背后有僧格林沁撑腰,其手下的四千骑兵人人三匹备马,清一色的俄国勒立夫来复枪和花旗国的五连子短火,就这装备即便是新军的骑标液不过如此,此前与林逆匪军的侦骑交过几次手,除了一次吃了对方轻机枪的亏外,几乎每次都能在枪械不敌的情况下搞个囫囵平手,现在图阿图耀武扬威的别在腰间的两柄林逆自产的毛瑟手枪,就是缴获来的战利品。
以至于图阿图每天都恨不得挂在脖子上显摆几圈,旁人不清楚内情,但是周福铭还是清楚,那是图阿图用了二十九条人命换回来的,其中二个还是他的亲兵随从,二把毛瑟手枪就让图阿图报了个大捷,对此周福铭很是不屑,尤其是图阿图这种肆意用所部兵勇的命肆无忌惮的为自己染顶子的主。
林翼见下面的官佐将领们都有点有气无力,显然是这几天尤其东城各部轮番参战伤亡不小,顶上去的大多是各地征集上来的练勇,真正的老骨头谁也舍不得往里填,几番鏖战下来,东城填了四次的周福铭所部的精锐还基本没动老本,图阿图更是是挂掉了三十几个,损失最重的泰洽搭进去了五百多人,但是各地湘军团练却丢进去七千多人,二千多伤员被集中到了永清寺,以免哀嚎惨叫影响到其他的队伍。
对于下面人玩的花花点子,林翼自然清楚,比如周福铭虽然天天叫苦,但是其本部这几天从鏖战下来的湘勇中抽拽了至少一千五百人,实力不但没削弱,反而还有增强,对于下面的人空耗练勇的事情林翼并不放在心上,打仗总是要死人的嘛!
让那些不行的,胆小的,懦弱的先死了也是一种免去麻烦的做法,否则一旦战事逆转,老兵可以拼一下,新兵最容易尿跑,一个可以卷走十个,十个就能卷走一百个,战阵说垮就垮!
在林翼看来有些事情和东西,只要是做了就是总要还的,等林逆匪军猛攻猛打到了时候,练勇都耗光了,顶着炮弹周福铭、图阿图、泰洽都得硬着头皮顶上去。
于是林翼悠然自得的对下面的诸位将领道:“你们大家可知道长沙城这长沙两个字的来历?”
在场的人除了周福铭中过秀才之外,如泰洽和图阿图基本都是大字不是一个的主,几个人都对林翼的询问显得非常不感兴趣,林翼却微微一笑道:“这长沙自古得于星宿,当然了,也有几种其他的说法,不过星宿之说却是期间流传最广,最为人所接受的一种说法,术士根据节气天空方位将天上的星辰分为二十八宿,分别个立一方。二十八宿中有一轸宿,为南方朱雀七宿的最末一宿,轸宿有星四颗。《西步天歌》中有“轸宿四珠不等方,长沙一黑中间藏”的记载。于是被湘江贯穿于中的长沙由此得名,此段经过长沙的湘江大堤十于丈高何其壮观!宛如天河行船一般啊!”
林翼话说完图阿图与泰洽都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周福铭的脸色却顿时为之一变,周福铭冷眼望着林翼道:“林大人该不会是想学诸葛武侯那借天时的一招吧?前几曰武库炮药被调走二千斤,恐怕就是你林大人的杰作吧?”
林翼微微一笑道:“难道不可以吗?既然林逆匪军想要长沙,那我就用湘江之水给他来个水淹三军,让他的大军有来无回!”
图阿图一听说林翼有办法能退敌,当即叫了一声好,眼巴巴的询问道:“林大人这招高啊!水淹好!水淹好啊!那咱们现在就趁早吧!今晚就淹了他们,明一早在杀将过去,保证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图阿图连戏词都从嘴里蹦了出来,周福铭瞪了图阿图一眼道:“你想当王八别算我们,你自己绿毛硬盖,自己去逍遥自在!”
图阿图是出了名的好色,经常姓的给别人带绿帽子,但是他家里的十几个姨太太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图阿图的绿帽更是漫天乱飞,图阿图很是忌讳别人拿这个说事,周福铭一语言中了他的软肋,图阿图当即暴起,先是摸枪感觉不妥,接着就要拔刀。
结果周福铭正眼都没看他一眼,径直给了他一个脑后勺对林翼道:“湘江经流长沙城此段长二十八里,为了能够停泊大船江北、江南两座水陆码头,以便同时减少流入洞庭的泥沙,两岸康熙三年筑大堤六丈三,雍正朝、乾隆朝两次加高,现在为十丈有二,如此大堤若是崩溃,除了个别地方不说,这反水逆卷之下整个长沙城就是一片汪洋,我们数万将士全部在劫难逃,你林大人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周福铭让图阿图与泰洽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水淹三军将自己人也尽数全部都淹了进去,图阿图顿时跳脚怒骂道:“林翼你个王八蛋,爷还真信了你的,结果你想害死爷们?爷们今天要把你狗曰的刨开看看,看看你的心肝脾肺肾是不是都是黑的?”
周福铭瞪了一眼图阿图道:“你急什么?杀了他你就不用死吗?城外还有林逆的十万匪军那,横竖这是一个死局。”
周福铭望了一眼林翼冷声道:“林大人,你可别跟兄弟们说那是等城垣失守,援军不及时候的最后之策那类的屁话?没人是三岁小孩,我们是放兵打仗的,兵打光了还留着将有什么用?朝廷里面等着位置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活下来不进大理寺也要发配宁古塔,你是巡抚,水淹林逆你是头功,我们兄弟则是御敌不利,到时候功你领,祸我们担,这是不是拿谁当傻瓜玩了?”
周福铭、图阿图、泰洽依然成为了同一阵线的难兄难弟,图阿图与泰洽叶不是傻子,周福铭一说他们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
而林翼也是无比的苦恼,他自然有他的打算,不过他知道周福铭已经在追查那二千斤的炮药了,他手下办事的二个千总其中一个就在长沙城中失了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今天他才主动将这事情挑白,本想着这群丘八应该好对付,结果没想到周福铭可谓是粗中有细,一语就将他的意图道破。
无论林翼如何发誓诅咒自己绝对要与在座的众人同生共死,而且保证回到朝廷之中不坦言澄清如何如何,但是周福铭等人毕竟不是三岁小孩,最后只得将爆破的地点和囤积炮药的地方告知周福铭,周福铭与图阿图、泰洽各派一百人看住炮药,万不得已在大堤的时候要三家参将的手令加上林翼的官条落印才行。
这等于就是拿住了林翼的把柄,万一出了意外,失城炸堤之后,等于全部的人都同舟共济,不会有人利落的将自己摘落干净。
对于自己的失算林翼懊恼不已,原本准备的说词和招数根本没用上,图阿图、泰洽确实是混人和笨蛋,被周福铭一言之后就不在听自己的任何辩解,一副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表情,林翼怀疑此刻就是给这两个笨蛋银子,他们都会怀疑自己在银子上动了手脚,这一出戏没把一向自命清高自以为算计得当的林翼气吐血。
林翼一直在挑动周福铭、图阿图、泰洽三方面之间的关系,这样他才能坐镇平衡,否则就单单靠曾国藩的门贴和上命?那简直就是扯淡,真的尸山血海的打起仗来,你在一旁啰哩叭嗦的犯最贱,纯粹就是自己个找不自在,被人当成一刀砍了都活该,最后只能报个亡于乱军了事。
在中国有一种人,就是嘴里放不住秘密,告诉他一点事情,第二天可准的天下皆知,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狗肚子盛不了二两酥油的货。
林巡抚与周福铭周大人、图阿图、泰洽几个人闹的不可开交你们知道吗?我的老天爷啊!那个白面巡抚整天假仁假义的看望弟兄们,结果他要炸大堤,要连咱们爷们同林逆的匪军一同淹了!
一个贼眉鼠眼的兵勇环顾左右,小心翼翼道:“我亲耳听见的,几位大人都拔了刀,在场的至少有百十个护卫亲兵,最后三位大人加林巡抚每家各一百人,看守二千斤炮药,不行的时候就砰一下,大家一齐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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