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鈡麟舒了一口气,笑着说:“总司令,我就说嘛,这一定是向方无奈之举,上了老蒋的当了。”
冯玉祥面色稍缓,正要开口说话,石敬亭冷笑一声说:“韩主席好像是忘了一件事,你虽然是河南省政斧主席,可是不要忘了,这河南是西北军的河南,可不是那个人的河南,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事先向总司令请示?你同意宋哲武在郑州驻扎,难道就不怕他赖在郑州不走?河南可不是随便谁想送人就送的。”
石敬亭的话很直白,就是质问韩复榘,你虽然是河南省主席,可这个省主席是冯玉祥给的,并不是你韩复榘自己得来的,甚至影射韩复榘要出卖河南。
冯玉祥冷哼一声,脸色又沉了下来。
韩复榘虽然心里有鬼,可是一看到石敬亭就气不打一处来,不顾闻承烈的眼色,脖子一梗,冷冷地说:“石参谋长,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我这个省主席虽然是中央任命的,可是是总司令举荐的,这一点我韩复榘清楚。这河南没有我韩复榘一兵一卒,就是各级县市长也都是总司令核准任,没有我韩复榘一个私人,我怎么敢把这河南当做是我韩复榘的。再说,第四路军驻扎郑州,那是蒋介石下的令,我一个无兵无权的小小省主席又能怎样。”
韩复榘一向认为冯玉祥对自己态度的改变,就是跟石敬亭等人有关,所以,一见石敬亭就气愤难耐,说话少了考虑。他这话把对冯玉祥的不满也表示出来。
气的冯玉祥“啪”一拍桌子,怒声说:“好你个韩复榘,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撤了你的二十师师长不满意,可是你要知道,这二十师并不是你私人的,也不是属于我冯焕章,他是属于我们西北军的,是属于国民革命的。你为西北军立过功,可我冯焕章对你也不薄,虽然撤了你的二十师师长,可是推举你做了河南省主席。你韩复榘就是功劳再大,还能比过瑞伯(鹿鈡麟字瑞伯)和明轩(宋哲元字明轩)?瑞伯的十八军军长的职务我也撤了,你还当文书时,他就是营长,就是他带人把满清皇帝溥仪赶出皇宫的,不仅是对我们西北军,就是对国民革命都是有大功的,你看他有什么怨言!再说明轩,自民国一年加入我们西北军,历经大小上百战,在我们西北军最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在西北辛辛苦苦为我们西北军守着这个种子。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西北军的今天!他到现在不是也仅仅当个陕西省主席?还有李鸣钟,民国二年我还当旅长时,他就是我们模范连的连长,石友三、吉鸿昌、冯治安都是出自他的手下,他们现在都是师长军长了,可是李鸣钟现在不是还在郑州做市长……”
冯玉祥越说越气,除了韩复榘当年投阎锡山那一段没提之外,把韩复榘这些年的在军中骄横跋扈、生活腐化的种种劣迹一一列举,最后说:“你看看你现在,那还有一点革命军人的样子,当个省主席就敢娶小老婆,在西北军里丢人还嫌不够,竟然还带着小老婆招摇过市,去汉口给我们西北军丢人,我冯焕章的这张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韩复榘脸涨得通红,气的一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夺回二十师,叛离冯玉祥,可他内心里多少还觉得有些对不起冯玉祥对他的栽培,毕竟没有冯玉祥的提拔,他韩复榘也就不可能成为二十师师长,也不可能做这个河南省主席。但是冯玉祥这一番话,可是让韩复榘彻底把那内心里的惭愧、不忍抛出脑外。
别人的战功他冯玉祥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对他韩复榘的功劳视而不见,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当年投阎锡山那一段事吗!没有你冯玉祥就没有我韩复榘的今天,这是不假;可没有我韩复榘的尽心拥戴,也未必有你今天坐拥五十万大军的冯玉祥。找个小老婆又怎么了,我韩复榘拼死拼活的给你冯玉祥打拼了半生,享受一下就不应该吗?难道都要像你那样过一辈子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吗?
宋哲元眼见韩复榘气得不轻,作为韩复榘的老上级,别人可以不管,他宋哲元却是不能不管的,他知道自己这个老长官记恨韩复榘当年投阎锡山那件事,可是宋哲元觉得韩复榘毕竟是回来了,而且还带回兵强马壮的几万人马,这件事宋哲元倒是认为韩复榘功大于过。他素知韩复榘心气高,这样的委屈别人能忍受得了,韩复榘一定忍受不了,再这样下去,万一韩复榘那个犟眼子驴脾气一上来,非跟冯玉祥吵翻天不可。
宋哲元给闻承烈使了个眼色说:“老总息怒,向方近些年是做了些错事,可是这些年他为了我们西北军东挡西杀,立的功劳也是不小的,他那个驴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话向来就没有深浅,一时说了错话,您勿怪。向方刚回来,我看先让他休息一下,让他好好想一想,想通了就好了,然后再给您陪个不是。”
转头对闻承烈说:“朴庭,你先送向方去他的住处。”
宋哲元是冯玉祥的老部下,号称西北军的五虎上将之一,这几年更是和鹿鈡麟两人被称为冯玉祥的左右手,宋哲元可以不看冯玉祥的脸色,他闻承烈可不敢。闻承烈看了冯玉祥一眼,见冯玉祥虽然还是铁青着脸瞪着韩复榘,可并没有再说话,知道宋哲元说话,冯玉祥是给了面子,急忙过去拉还更着脖子站在那得韩复榘,韩复榘一甩胳膊抖开闻承烈的手,站着没动,那样子就是说,“我韩复榘还有什么过错,你就都说出来吧。”
韩复榘的举动,把坐在椅子上的冯玉祥,气的一下子蹦了起来,冯玉祥姓格暴躁,那容得了部下如此,伸手一划拉,在桌子上抄起一方端砚就要砸韩复榘。
冯玉祥这一举动可吓坏了除石敬亭和韩复榘两人外的众人。石敬亭是幸灾乐祸,恨不得冯玉祥这一下子砸死韩复榘才好。韩复榘则是心想,你砸吧,只要你下得了这个手,那可就是你冯玉祥负我韩复榘,我就是离开你,也不会再有人说我韩复榘是小人了。
众人见冯玉祥抓起了砚台要砸韩复榘,哪能眼看着韩复榘被砸,都急忙上前拦阻。
冯玉祥这方天青色端砚,,其上有凤眼花纹,凤眼中色呈翠绿,是端砚中难得的极品,冯玉祥十分喜爱,平曰里只怕别人不小心把它砸了,哪里舍得用它来砸人,今天也是实在气急了。可是这么重的一方砚台要是砸到韩复榘的脑袋上,那还了得,头破血流恐怕是最轻的。
见韩复榘还是倔强地挺着脖子,不躲不闪等着挨砸,宋哲元一步跨到韩复榘身前,把韩复榘挡在身后,邓长耀、黄少谷、鹿鈡麟三人离冯玉祥最近都急忙去抢冯玉祥手中的端砚。砚台里已经磨好了墨,众人这一抢,墨汁甩了包括冯玉祥在内的几人一脸。鹿鈡麟借机一把抢过端砚,藏在身后,冯玉祥举着满是墨汁的黑手,指着韩复榘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宋哲元急忙转身和闻承烈一起把韩复榘推出门,见韩复榘还是拧着脖子一声不吭,气的宋哲元骂道:“你个犟驴,这个臭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见韩复榘还是不吭声,宋哲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闻承烈说:“朴庭,你送他去安排给他的住处,好好劝劝他,我也在劝劝冯老总。”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倒冯(一)
韩复榘对他的手枪队可是下了大本钱,他这个二百多人的手枪队不仅武器装备极好,每人都是一长一短的冲锋枪和盒子炮,还配有四辆卡车和二百多匹马。韩复榘这次进华阴城来见冯玉祥,自然不敢把他这仅有的一点本钱拿到冯玉祥这里显摆,弄不好冯玉祥一高兴就把他的手枪队给没收了。他只是带着十几个卫士骑马进城来见冯玉祥的。
原本韩复榘在河南省主席这个位置上,还有一辆意大利产菲亚特516型黑色轿车,可是因为他任第三路军总指挥,兵进武胜关,自然无法带着这辆轿车随军,现在这辆轿车还留在开封呢。
闻承烈拉着韩复榘出了司令部,两人的卫士忙牵马过来,韩复榘回头狠狠看了一眼,一跺脚,翻身上马而去。
闻承烈也忙上马,打马追上韩复榘,在前面给韩复榘带路。闻承烈把韩复榘带到城南的一处小院前,拦住韩复榘的马头说:“向方,这个院子就是给你安排的住处。”
韩复榘虽然还是满脸怒容,可是情绪已经基本平复下来,顺着闻承烈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是一溜十几家都差不多大小的院子,都是只能住个二三十人。他的院子在中间的位置,其他的院子门前都有两三个士兵在站岗,唯独他的院门和他隔壁的院子外各站着八名岗哨,韩复榘狐疑地问闻承烈:“朴庭,这个是给我的?”
没等闻承烈回答,旁边那所院子里跑出一人,到了韩复榘马前立正敬礼:“韩主席好!”
韩复榘一看是被冯玉祥强行要走的吴化文,脸上这才露出些笑容说:“绍周,你现在可是大名鼎鼎,我一到华阴就听到你吴抽筋的大名啊!”
吴化文原先是西北军的一个小参谋,后来被冯玉祥保送陆军大学,毕业后就到了韩复榘那里。冯玉祥自认为对吴化文有恩,对他还是很信任的,以为他一定是被韩复榘腐化了,所以,吴化文来到总部后,被冯玉祥狠狠地训斥一番后,就被安排到西北军军官教导团任教育长,团长是和吴化文一同到任的张自忠。这个军官教导团的前身就是最先的模范连。
吴化文一向治军严厉,在韩复榘那里,吴化文原本是做副参谋长的,韩复榘当时想训练一支精锐部队,就说服吴化文给他训练手枪团,没成想人还没招齐,韩复榘二十师师长就被冯玉祥给撤了。吴化文虽然和韩复榘相处不是很长,可是两人很投缘,很快就成为韩复榘的心腹,所以,吴化文并没有随二十师离开韩复榘,而是继续给韩复榘训练手枪队。吴化文不仅治军严厉,也很有手段方法,这支手枪队不到一年就已经精锐异常。这让冯玉祥很后悔把吴化文交给韩复榘,所以这才硬把他从韩复榘那里要回来。
而张自忠更是注重军纪、治军严厉。因张自忠对于违反军纪的官兵常说一句口头禅:“看我扒不了你的皮!”于是,被官兵们冠以“张扒皮”的诨号,西北军全军上下无人不晓。一首顺口溜说:“石友三的鞭子,韩复榘的绳,梁冠英的扁担赛如龙,张自忠扒皮真无情!”可见张自忠治军之严厉。
张自忠和吴化文一到军官教导团,两人立刻就把教导团闹的鸡飞狗跳,很快吴化文就被冠以吴抽筋的称号。
韩复榘的这个住处是石敬亭单独找到张自忠两人商定的,吴化文自从知道张自忠的警卫安排后,就明白让韩复榘住到这里,是石敬亭要张自忠就近监视韩复榘。吴化文怕韩复榘上当,早早就等在门房里,一见韩复榘来了,这才马上就迎了出来。
韩复榘这一句玩笑“吴抽筋”,让吴化文脸色不由一红,以为韩复榘在嘲笑他,不过在这大街上可不是解释的地方,万一要张自忠看到就不好看了。忙正色说:“韩主席,这个住处是石敬亭参谋长给您安排的,警卫是张团长亲自安排的,隔壁就是我们的团部,有事很方便。”
吴化文把“石敬亭”、“有事很方便”说的很重,老谋深算的韩复榘那里还听不出来,石敬亭这是要张自忠就近监视他,说的不好听些,也许还是看管他呢,这个地方是绝对不能住的。
不过,不住在这总得有个理由啊!韩复榘急中生智,脸一沉,大声怒骂道:“石敬亭那个王八蛋给我安排的住处我是绝对不住的,我宁肯回去住帐篷。”说完,看了吴化文一眼,一带马就奔南门而去。
韩复榘跑的很急,尽管闻承烈打马紧赶,还是出了城后才赶上韩复榘,拦住韩复榘的马头说:“向方,你这又是何必呢?住处虽是石敬亭安排的,可他还敢害你不成?冯老总虽然这一年来对你有些成见,可那也是受了石……小人蒙蔽,明轩、瑞伯都做过你的上级,他们两人都不会不帮你,你现在只要不再惹冯老总生气,过个一段时间,冯老总自然明白。”
闻承烈见韩复榘不出声,叹口气说:“向方,不是我说你,你这次去汉口见老蒋,做的也的确有些孟浪了,我们和老蒋这次可是一定要打起来的,你这样做难免给小人进谗言的借口。”
韩复榘和闻承烈私交虽然不错,可是他知道闻承烈对冯玉祥还是很敬重也很有感情,自己的心事可是不敢跟他说,熟话说得好“万事不密则败”。不过,闻承烈这也是一番真心好意,韩复榘苦笑着说:“朴庭,你说得对,我这次的确做得孟浪,忘了石敬亭这个王八蛋一直就想害我,下次一定注意,我以后再不会吃这个王八蛋的亏了。”
闻承烈没有听出韩复榘最后这句话的意思,以为韩复榘已经消气了,又劝了韩复榘几句后说:“向方,孙良诚已经撤出山东了,本来是要驻扎在开封,可是第四路军驻在郑州,冯老总已经命令他撤进潼关,庞炳勋驻扎在巩县,我要到洛阳去组织粮秣供应,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我这就得去洛阳,你可要保重。”
韩复榘挥挥手说:“朴庭,你也要小心。”
手枪队的驻地设在城外十多里的一个小山村里。韩复榘是中午到的这里,怕冯玉祥挑理,屋子都没进就带人直接去见冯玉祥,没想到,不仅没吃上冯玉祥的青菜豆腐,还生了一肚子的气。
回到驻地,已经是三点多了,过了饭点,韩复榘也没了食欲,在屋里正洗脸的功夫,新任手枪队队长王成华,没等韩复榘吩咐就安排人给韩复榘摆上碗筷,炒了几个菜,打开几个宋哲武送的肉罐头,又拿出一坛上好的汾酒,给韩复榘倒上一杯后才退了出去。这个王成华虽然没有吴化文精明干练,可是细心善解人意,也很受韩复榘看重。
韩复榘酒量很大,可是平素并不嗜酒,回到自己的手枪队,就觉得安心,心情放松下来,坐到桌边,也没吃菜,拿起酒杯一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韩复榘拿起桌上这个一斤装的小酒坛,倒上一杯后,正要放下酒坛,目光却落在酒坛上那个大大的汾字上,他喝的这个汾酒是阎锡山送他的二十年的陈酿汾酒。
韩复榘虽然好酒,可是头几年并不是很挑剔,这主要是西北军的军饷低,冯玉祥又很讨厌西北军的将领喝酒,所以韩复榘是有什么酒就喝什么酒。可是上次投阎锡山后,因为环境稳定,阎锡山又刻意拉拢他,对于韩复榘的酒可是大方得很,供给韩复榘、石友三几人的汾酒都是十年以上的。
自那时起,韩复榘就喜欢上了那清冽、绵甜、回味悠长的汾酒。只是回到西北军后,再想喝十年以上的纯正汾酒就不是很好找了,阎锡山已经把杏花村的大小酒厂都收到一处,成立了晋裕汾酒有限公司,那里的好酒,大都供给晋绥军将领和出口,十年以上的很少流到市面上。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32795
32796
32797
32798
32799
32800
32801
32802
32803
32804
32805
32806
32807
32808
32809
32810
32811
32812
32813
32814
32815
32816
32817
32818
32819
32820
32821
32822
32823
32824
32825
32826
32827
32828
32829
32830
32831
32832
32833
32834
32835
32836
32837
32838
32839
32840
32841
32842
32843
32844
32845
32846
32847
32848
32849
32850
32851
32852
32853
32854
32855
32856
32857
32858
32859
32860
32861
32862
32863
32864
32865
32866
32867
32868
32869
32870
32871
32872
32873
32874
32875
32876
32877
32878
32879
32880
32881
32882
32883
32884
32885
32886
32887
32888
32889
32890
32891
32892
32893
328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