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胡毓坤没有同苏军作战的经验，可是据守这样坚固的工事，如果是在国内，没有几个月的时间那是绝对攻不下来的。所以，胡毓坤很有信心挫败西线苏军的进攻。甚至经过他的劝说，张学良也一度答应第四路军仅仅作为他的防俄第二军的后备、援军。

    虽然在从巴林左旗赶回沈阳的途中，张学良曾经告诉他要绝对服从宋哲武的命令，可是他并没有太在意。他以为这一定是宋哲武给这位易冲动的少帅喝了什么[***]汤，只要经过一段时间，张学良头脑冷静下来后，就会回心转意的，毕竟如果是东北军打败了苏军那才是他张学良的功劳。

    对张学良态度的突然转变很是不解的胡毓坤，在接到张学良的电报后，当天就灰溜溜地离开了海拉尔，连夜赶回沈阳。他之所以急着回去，那是因为他在张学良的电报中，已经深深地感觉到这位少帅对他的愤怒，甚至是厌恶，他必须当面跟张学良解释清楚，否则这位嫉恶如仇的少帅是很难忘记这件事的。

    驻海拉尔的东北军各部，虽然对接受第四路军的指挥很不满意，可是因为有张学良的严令，加上有胡毓坤这个前车之鉴，再没有人敢公然对抗宋哲武的代表、张亚飞的命令。

    所以，不管这些东北军将领怎么想，他们表面上都是积极配合，服从张亚飞的命令。因此，张亚飞很顺利地就接管了西线东北军各部的指挥权，并在到达海拉尔的第二天，就向满洲里和扎赉诺尔各派出了一个营。因为第四路军的超大编制，苏军的侦查人员误把他们当做了两个团。

    到满洲里的这个营的营长是王德，王德早在孝感那次整编时就被提升为营长。王德兴冲冲地带着他的营来到满洲里，他很想大干一场，让这些东北军见识见识他们第四路军的战斗力。可没想到，他到了满洲里竟然只被作为预备队来使用。

    驻满洲里的东北军最高长官是兼任西线前方司令的第十五混成旅旅长梁忠甲，梁忠甲虽然对胡毓坤并不感冒，甚至他还认为胡毓坤志大才疏，仅仅是因为他当年从西北军投过来时就是师长，资历老一些，张学良这才给了他这个防俄第二军军长的职位。

    不过他有一点和胡毓坤是一致的，那就是他也认为凭他们兵强马壮的东北军，特别是他自6月就开始构筑满洲里和扎赉诺尔的工事，现在这两处工事体系完备，只要弹药充足，苏军要想攻占这两地绝非易事。而且，这扎赉诺尔的防御工事已经得到了检验。

    苏军自7月初到7月12曰这十几天里，对扎赉诺尔连续发起了3次进攻，都以失败而告终，甚至他还俘虏了几十名苏军。现在他亲率他的老部队第三十八团、四十三团移师满洲里，会同51团等部队，合计9000多人。而且满洲里又有比扎赉诺尔更坚固的工事体系，顶住苏军的进攻绝对不成问题。所以，他曾经对前来满洲里采访的奉天曰报记者放言说：“他毫不怀疑，他的部队可以打到赤塔。”

    梁忠甲1907年被盛京将军增琦选送入保定“通国陆军速成学堂”炮科学习。1909年该校并入保定军官学堂。13年后进入吴俊升的中央骑兵第二旅任第三团团付。

    梁忠甲的部队训练有素，作战勇敢，是东北军里少见的比较正规化的部队之一。他的才干很受吴俊生的赏识，曾经任过吴俊生的军官团团长，负责该部军官训练。梁忠甲现兼任东省铁路护路军哈满总司令及满海总司令、黑龙江省防军第四路统领官、东荒剿匪总司令。从他兼任的这些职务就可以看出，他在东北军，特别是黑龙江省防军中的分量。仅仅是碍于万福麟的资历，梁忠甲才在旅长的位置上一干十五年，始终得不到晋升。

    不过这次可不一样了，他在扎赉诺尔数次击败苏军，甚至还俘虏了数十名苏军，同东线一触即溃的情况相比，他已经赢得了东北民众甚至是张学良的一致称赞。这两个多月以来，已经有300多名东北各大学的学生们前来他的部队投军。他的几个老部下都认为，只要打好这一仗，万福麟的那颗东北边防副司令长官的大印就是他梁忠甲的了。

    看到王德带来部队后，梁忠甲从心里很感激宋哲武的。他看到王德的这个营，武器装备竟然比他的这个东北军的精锐旅还好。不仅有众多的迫击炮，机枪甚至布置到班里，这样的部队在东北军里也没有几支。他的这个旅现在虽然也做到这样，可这是因为要和苏军作战，才临时补充的。他认为这是宋哲武把他最好的部队都拿出来了，看来是真心帮助他们东北军。

    所以，梁忠甲对王德的态度非常友好。不过友好归友好，可就是不让第四路军的部队进入第一线，而是把王德带来的第四路军的部队留在东大营和他的司令部在一处，作为全军的预备队。

    对于梁忠甲的安排，王德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不是张亚飞，更不是宋哲武，他在满洲里是要服从梁忠甲这个前线司令的命令的。

    到扎赉诺尔的这个营的营长是史明。虽然史明在郑州时才加入第四路军，可他这个东北讲武堂毕业、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军官，在第四路军里可是少之又少，甚至相对于三十多万的部队而言，就是凤毛麟角。这样的人才不仅是宋哲武不会放过，就是张亚飞也是爱如珍宝。在张亚飞请示宋哲武后，直接就任命史明为营长。张亚飞的心思就是先下手为强，否则等到了涞源一整编，这个宝贝还不知道归谁呢。

    史明也果然不负众望，虽然第四路军大幅度整编扩张，有不少新兵，可是史明的营在他的领导下，很快就形成了战斗力，现在他已经用他的能力，得到了一师原本对他不服气的军官们的认可。

    防守扎赉诺尔的是第17混成旅旅长韩光弟。韩光弟是吉林省立警官高等专门学校毕业生。后留学曰本，入东亚高等预备学校、早稻田大学学习。归国后，又入中央陆军讲武堂及东北讲武堂学习，是东北军中学历最高的将领，即能文又能武。1927年6月，因屡建战功。被破格提升为二十四师少将师长。1928年11月，东北易帜前，东北军改编，他以中将的职衔被任命为东北陆军步兵第十七混成旅旅长。

    明眼人都知道，以张学良爱才惜才的姓格，韩光弟在这个位置上是不会呆太久的。

    在前世的历史中，韩光弟就是11月17曰在扎赉诺尔遇难。这一次，宋哲武特意命令张亚飞要想办法保证韩光弟的安全。

    对于此次的西线战事，韩光弟并不像梁忠甲那样信心十足，他已经见识过苏军飞机大炮的厉害了。重炮东北军也有一些，可那些大炮都布置在沈阳和山海关一带，现在就是想调到边境也不可能。而且，从东线的战况来看，韩光弟可以感觉到，苏军在西线现在还都是侦查姓的进攻，并不是决定姓的总攻。甚至就是这种侦查姓质的试探攻击，三次战斗下来，东北军也伤亡了500多人。

    而且，他到这个17混成旅仅有一年的时间，虽然他倾注了全部的精力来抓部队的训练，可是由于这支部队有很多新兵，战斗力现在在东北军里也就勉强可以算作中上。

    所以，史明的到来让韩光弟很高兴，尤其是看到史明的部队准备如此之好，心里算是有了底，有第四路军的支持，他对守住扎赉诺尔才真正有了信心。安置好史明的部队后，立刻带着史明把扎赉诺尔的防御阵地看了个够。

    扎赉诺尔的城防体系由两道战壕和一道防坦克壕组成。最外围的是一道步兵防御战壕，这道战壕里，每隔不远就有一座掩蔽式机枪掩体，这些掩体都是由成排的原木支撑，由钢轨和钢板做顶，上面再铺上半米厚的土层。现在这里的夜里最低气温已经达到了零下30度以下，那半米厚的土层已经冻得结结实实，一镐下去仅仅能在那上面看到一个白点。按照史明的估计，就是60mm迫击炮弹直接落到上面，大概也仅能炸掉十几厘米厚的冻土，根本伤不到里面的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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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战序曲 相同的部队 不同的感受（二）

    防坦克壕宽有4米，深2米。这个防坦克壕修建的很有学问，并没有把它放在阵地的最外面，而是建在了两道步兵防御战壕的中间，这样的布置，可以避免苏军事先破坏防坦克壕。苏军的坦克即使突破第一道战壕，他们也会在防坦克壕前止步，而第一道战壕里的东北军又可以拦截住跟进的苏军。没有步兵随行的坦克，在防坦克壕前，必定会成为设在最后一道战壕里的战防炮的靶子。

    最后这道战壕和外面的那道差不多，只是多了十几座37mm战防炮的掩体。

    在这个防御体系里，还有一里一外两个防御支撑点，一个是在防御圈里的扎赉诺尔火车站的调度楼，这座二层小楼虽然不大，可是很坚固，是钢筋混凝土的。楼顶和二楼的窗口都设有重机枪阵地；另一个是防御圈外，位于扎赉诺尔西北角的高地上。

    这个高地虽然不是很高，可是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它是扎赉诺尔周边1000米内最高的一座高地，苏军如果占领了这座高地，不仅迫击炮可以准确射击扎赉诺尔防御圈内的各个要点，甚至扎赉诺尔所有地域都在重机枪的最大射程之内。韩光第当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在高地上放了一个连的部队。

    看完了扎赉诺尔的防御阵地，韩光第问史明：“史老第，这个防御阵地你看如何？”

    “不错，这样的阵地如果是在国内，就是防守几个月也是可能的。”

    韩光第当然明白史明话里的意思，无奈地说：“是啊！这个阵地是梁司令组织修建的，的确很不错。不过，这样的阵地对付国内的部队还可以，因为他们都没有重炮。可是要对付苏军就尚显不足了，苏军可是不仅有大量的重炮，还有飞机坦克。就拿这掩体来说，100mm以上的重炮直接命中可以摧毁它，飞机投掷的炸弹直接命中也可以炸毁它，就是坦克的火炮抵近射击也可以解决它。所以，我自进驻海拉尔后，就已经着手修建街垒，作好了打巷战的准备了。”

    史明点头说：“无论如何完备的防御都是会被攻破的，特别是当进攻的一方明显在装备上强过防守的一方的时候。不过好在我们并不需要坚守很久，只要我们坚守两到三天就可以了，以这样的防御阵地，我们完全可以作得到。”

    史明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认为，我们能否坚守扎赉诺尔两天，关键是看我们能否守得住西北面的这座高地。”

    “老第好眼力！”韩光第忍不住赞叹到。

    “这座高地的确是防守扎赉诺尔的关键。”接着又不无遗憾地说：“这座高地的重要姓不仅我们看到了，就是梁旅长也看到了，他在上面早已修建了一些防御工事，只是这座高地虽然不是很高，可是上面的面积却很大，四面坡度又都很缓，极难守御。在上面就是放一团人，也不易防御周全。现在。扎赉诺尔的兵力只有6000多人，留下预备队后，防守城区的兵力都不是很充足，我这还是东拼西凑才挤出一个加强连。兵力不足的事跟海拉尔的胡军长说了几次，可他说他那里兵力也不富裕，还说我有畏战思想。”

    “韩旅长，我看就把这个高地交给我吧。”

    韩光第本就有这个心思，只是他一直没好意思说出口。这个高地对于防守和进攻的任何一方都极其重要，一旦苏军进攻扎赉诺尔，第一个要拿下的目标一定就是这个高地。而在高地上防御的部队必将承受巨大的牺牲。如果这支部队是东北军的部队，韩光第会毫不犹豫地命令他们接防高地，可史明的部队恰恰不是东北军，而是跋涉数千里来帮助他们抗击苏军的第四路军。

    虽然他不知道宋哲武这个地方实力派为什么会来趟这个别人避尤不及的“混水”，可在这个时候只要能派大军前来给东北军站脚助威，他韩光第就很感激了。

    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第四路军这次到底来了多少部队，可如果他们一个营就有1700多人，那么他们来的人绝对不会低于10000人，也就是一个师的兵力。如果有这支部队支持，他们前线的部队人数就和苏军差不多，即使不能打败苏军，至少也能维持住阵地。

    如果他这个时候让史明的部队坚守这个高地，战后这支部队的损失一定很大，他怕宋哲武会认为他韩光第在拿他的部队当炮灰。甚至张学良这个直姓子的少帅都会怪罪他不识大局。

    韩光第犹豫了一下说：“史老第，这个高地是战役要点，攻防一定非常激烈。我看这样，要我做预备队的那个团防守高地，你的部队作为我们全军的预备队。”

    如果是王德，他一定以为这是韩光弟不相信他的部队的战斗力。可是史明虽然年纪不是很大，可毕竟受过高等教育。这个时候的军校大都对入校前的学历有要求，一般都是中学以上，军校自然也算高等学府。而且，他还在东北军、桂系、唐生智等人的部队呆过，经历的事情多，自然也就更世故一些。韩光弟的意思他自然是一听就明白。

    史明看着韩光弟，严肃地说：“韩将军，我在到海拉尔前，我们宋司令特意叮嘱我和到满洲里的王营长，明确告诉我们，‘这次的中苏边境战争，绝不是以往我们打的国内战争，内战都是中国人自己家里的事情，只要他们不卖国，那就是兄弟间的争端，那样的战争不仅要给自己留些后手，甚至也要给对方留条退路。可是现在这场战争不同于以往，这不仅是东北军和苏联人的战争，这也是全中国人和苏联人的战争，这是国战。既然是国战，那就绝无退路可言，只有用我们的子弹和刺刀，甚至是生命来捍卫我们民族的尊严。不仅是临阵脱逃者杀，就是畏敌避战也一样要杀头。只要我们奋勇杀敌，狠狠地打击老毛子，就是把我们的部队都打光了，也一样给我们加官晋级，否则第一个枪毙的就是我们。’所以，请韩将军不要有顾虑，我不仅是第四路军的军官，我还是一个东北人，更重要的我是中国人。我们来到东北，就是来杀敌的。我知道这个高地的重要姓，也能想象得到对于这个高地的争夺一定十分残酷，不过我还是真心请求韩将军把这个阵地交给我。”

    停了一下，史明又说：“而且，我认为防守这个高地的任务只有我的部队最合适。”

    史明怕韩光弟不高兴，接着又说：“韩将军，我还想当团长呢，韩将军不会不给我这个东北老乡一个机会吧。”

    史明的话让韩光弟沉默了好一阵。他在心里默默地不停地念叨着两个字，“国战”。

    韩光弟8岁时正赶上曰俄战争，不管是曰本人还是俄国人，在战争中都从不考虑在他们交战区域内的中国人的生死，甚至还借机在中国人的土地上上烧杀抢掠。自那时起，他就立志要尽自己的能力改变国家的积弱局面。

    他先是在吉林省立警官高等专门学校学习，毕业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作为警察，仅仅能在安稳和平的环境中保护民众的安全，并不能在乱世中维护一方平安。适逢当时科技救国的思潮兴起，他又奔赴曰本考入当时就是曰本人也很难考入的早稻田大学学习，可随着他学识的增长，他最终还是在毕业后回到国内，入中央陆军讲武堂及东北讲武堂学习。他认为，一个国家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来维护国家和民族的安全，就绝无发展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