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曹豹笑出了声,拍着额头说道:“糊涂了糊涂了,糜别驾的钱粮财产,大部分都在老家东海郡,吕温侯杀进东海郡掠夺,是不消我们出手,小沛那位玄德公就第一个得和吕温侯拼命。”

    陈登与鲁肃一起仰天大笑,陶应却板着脸呵斥道:“曹叔父,元龙兄,虽然糜别驾与我有害父之仇,但宁教天下人负我,休教我负天下人,既然现在他已经辞官回乡了,就仍然还是我们徐州的子民——所以如果出现吕温侯兵犯东海的情况,我绝不允许你们命令徐璆只守城池,不救糜家庄园,更不允许你们故意派人带路,去抢糜家的庄园和坞堡!记住了没有?”

    “公子真狠啊。”陈登和曹豹一起心里嘀咕,嘴上则整齐答道:“诺!”布置好了这些,十月二十五这天,陶应辞别陶谦与徐州文武,率领四千五百步骑大军出萧关进沛国,浩浩荡荡杀进了豫州腹地。

    下面来大概介绍一下豫州的情况吧,这个时期的豫州刺史职位非常搞笑,足足有三个豫州刺史!一个是袁术任命的豫州刺史孙贲——朋友们没有看错,确实是孙策的叔叔、孙坚从弟孙贲,不过这位孙刺史非常憋屈,受封后连一步都没有踏进过豫州土地,一直被袁术安排在长江以南与刘繇、严白虎等猛人周旋。

    第二位豫州刺史名叫郭贡,是袁绍封赏的官职,不过这位郭刺史同样没有在豫州驻扎,而是已经背叛了袁三公,正跟着吕温侯在兖州和曹老大玩命,目前还驻扎在与曹老大对抗的第一线,压根就没办法管理和控制豫州的土地。

    第三位豫州刺史前面说过,是咱们大名鼎鼎的刘皇叔,官职是陶谦向李傕、郭汜给刘皇叔请封的,同时刘皇叔也是唯一一位真正驻扎在豫州土地上的豫州刺史,不过也只是驻扎在豫州东北角的小沛,仅仅控制着小沛一城,同样被陶谦控制的豫州沛国郡治所沛国城和萧关等地,陶谦则根本就没交给刘皇叔,而是把这两个直接控制在了自己手中——由此可见,刘皇叔想害陶谦也不是没有道理了。

    顺便说一句,现在的豫州沛国郡郡相就是老狐狸陈珪,不过这条老狐狸基本上就没怎么去管事,成天就躲在徐州城里和儿子搞一些阴谋诡计,确保自家在徐州五郡的利益。而元气大伤的徐州军队也腾不出多余力量去收复沛国郡的其他城池,也就控制着彭城西大门萧关和郡治所沛国城了事,其他地方也就随便山匪盗贼怎么折腾去了——反正沛国郡也是战乱灾荒的重灾区,人口锐减,土地大量抛荒,就是收上来也是倒贴钱粮的命,所以在综合实力没有恢复到一定程度前,就是陶副主任也对这块土地兴趣不大。

    连刺史这么重要的官职都这么混乱,豫州境内的混乱也就可想而知了,几乎就成了黄巾余党和土匪强盗的逍遥乐园,也迅速培养出了何仪、黄劭、何曼、龚都和刘辟等一大堆杰出的土匪强盗,地方官府无力镇压,只能躲在城里凭城而守,乡间百姓更是苦不堪言,稍有财力者象败家子鲁肃一样的建坞自保,没有财力者者只能流落他乡或者听天由命,不少地方也当真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了。

    废话说完,言归正传,陶副主任领着主持国法的西征大军出了萧关,未用两曰便已抵达了沛国城下,沛国守将韩直与县官赶紧率众出迎,恭请陶应入城休息,而陶应见沛国城中房屋破旧,街道凋零,民有菜色,不忍再入城扰民,便谢了韩直等人好意,训诫了一通保境安民与勤政爱民之类的废话套话,然后便让韩直给自己安排了几个熟悉地理民情的本地向导,领着大军继续西行,一路向着曹老大的老家谯县而去。

    韩直给陶应安排的向导中,有一个叫做李郎的老兵油子,四十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条,曾经在黄巾贼的队伍里干过几年,**掳掠的缺德事并没有少干,嘴皮子很碎,话特别多,少年老成的陶应与鲁肃都不是十分喜欢他,但这个家伙对豫州腹地的情况确实十分了解,对盘踞在这一带的山贼盗匪大概情况与姓格习惯都是了如指掌,所以陶应也只能耐着姓子听他絮絮叨叨的念叨,又插口问道:“李郎,我听人说,豫州山贼之中,有一个叫做周仓的,武艺十分了得,他大概在那一带活动?”

    “公子问卧牛山的周大王?”李郎吃了一惊,忙答道:“公子,你搞错了,是一个叫周仓的山大王,不过他是在冀州常山国一带活动,离这汝南有好几千里。”

    “怪不得网上的人都说老罗地理没及格,被他坑死了,我还记得关老二是往汝南走在路上遇到的周仓,没想到是在赵子龙的老家那边。”陶副主任万分郁闷,心说老子的智囊运还不错,自带陈登还收了鲁肃,就是武将运太烂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武将,难道以后碰上斗将,我就只能用对付孙策和韩当法子?可是那种战术用得多了,以后谁还敢上当?

    “连冀州的山大王都这么清楚,看来你在这方面的消息还很灵通啊。”鲁肃可没有和陶应同样的心思,便向那李郎笑着问道:“李郎,既然你这么了解山贼这个行当,那我问你,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打才能迅速铲除汝颖一带的黄巾贼?速度越快越好。”

    “这个……。”嘴皮子利索的李郎难得犹豫了一下,搔着脑袋说道:“军师,依小人之见,这怕是不太容易,何仪、黄劭、何曼、龚都和刘辟这些大王可都是人精,官兵多了他们就跑,官兵少了他们才战,情况不对就跑。所以公子虽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要想把他们彻底消灭,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

    鲁肃和陶应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老兵油子言之有理,虽然君子军绝对不怕打流窜战,但汝南和颖川毕竟是敌占区,君子军流窜再快,熟悉地理道路的敌人躲着不见你也是枉然,时间如果迁延过久又被敌人牵着鼻子深入过远,徐州一旦有变就麻烦了。

    这时,同样是山贼出身的孙观凑了上来,建议道:“公子,反正我们这一次是来抢粮抢钱的,那干脆就直接抢百姓吧,前面不远就是陈国郡了,我们又带得有八架投石机,把陈国郡治所陈县县城攻破,至少能抢到几万斛粮食。一边抢老百姓,一边找何仪和黄劭那帮狗贼的老巢,找到了再抢。”

    陶应和鲁肃一起哑然,两人都是治军严格与注意民心的姓格,最是反感劫掠无辜百姓,这次西征的目标只是汝颖一带的黄巾流寇,压根就没想过抢掠百姓,但陶应和鲁肃这次携带的军粮也不是很多,顶天够一个月之用,如果不能迅速攻破一支大股流寇劫粮就食,时间长了就麻烦了。

    “公子,要抢百姓啊?”那边李郎的眼睛亮了,赶紧毛遂自荐道:“公子,小人愿意给你带路,前面就有一座谯县县城,城里的人还算有钱,打下来就有的是钱粮了。”

    “公子,这是一个好主意。”泰山贼孙观怂恿道:“谯县紧邻陈国郡,打下来既可以抢粮,又可以屯粮,将来我们从黄巾贼手里抢来的粮食,也有地方可以囤聚,方便将来运回徐州。”

    陶应苦笑,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君子大旗,无奈的向孙观说道:“仲台,我知道你的主意好,可是你不要忘了,我是君子军的主将,君子军是道德之师,仁义之师,守公正、斥邪恶,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掠,又怎么能干出劫掠百姓的恶行?抢了百姓,以后我又那里有脸打出君子大旗?又那有脸打出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副旗?”

    听说过君子军怎么虐待孙策的孙观差点没笑出声,刚想说公子你在末将面前还装什么装,旁边的李郎却仗着嘴皮子利索抢先说道:“公子,我们可以扮成黄巾贼去抢!以前在沛国城的时候,我们韩直将军就干过这事,领着弟兄们扮成黄巾贼,抢百姓,抢商旅,什么都抢。”

    “咦?好主意啊!”陶副主任眼睛终于亮了,心说不错,打着君子军的旗号是不能抢劫百姓,但是打出黄巾贼的旗号去抢,那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就好象我以前那个上司正主任一样,就让拆迁队装成流氓去收拾钉子户。

    “此计大妙!”鲁肃也是眼睛一亮,忙建议道:“公子,此事可行,我军可装扮成流窜进豫州腹地的黄巾贼流寇,既可以无须顾忌太多,又可以名正言顺的与其他黄巾贼联系,乘机摸清楚他们的屯粮之所,然后发起突袭。一举破敌。”

    “公子,这些事包在我们身上。”孙观和李郎异口同声的回答,然后嘴巴快的李郎也不顾孙观是上司,抢着说道:“公子,小人知道所有黄巾贼的切口和黑话,可以负责和其他黄巾贼联络,保管摸清楚他们的屯粮巢穴。”

    “公子,大股黄巾贼的行动,可以包在末将身上。”孙观搓着手,兴奋得眼睛都在冒绿光,“好几年没干这事了,末将还真有些心痒手痒啊。”

    “很好,幸亏我点名把仲台将军带来啊。”陶应哈哈大笑,勒住战马,用马鞭一指李郎,笑道:“你也不错,别回韩直那里了,就跟我吧,先在我亲兵队里任职,有机会一定重重提拔你。”

    “谢公子提拔。”李郎大喜过望,赶紧跪下连连磕头。

    “全军驻步,停止前进!”陶应挥鞭下令,喝道:“就地扎营休息,等明天再走。”

    命令传达,徐州大军很快停住了脚步,陶基和徐盛等统兵将领则跑了过来,一起打听出了什么事,陶基问道:“二哥,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停止前进?”

    “当然是好事。”陶应咧嘴一笑,指着徐盛命令道:“文向,马上带五百人和这个李郎回沛国,把韩直装扮黄巾贼的全套家什带来,如果破衣烂裳不够,就用钱粮向沛国城里的百姓买。明天天亮之前,一定要把四千五百套破衣服带来这里,还有包裹脑袋的黄色头巾也全部拿来,不够的话就拿其他布和黄染料回来,现染成黄颜色。”

    徐盛莫名其妙的唱诺答应,陶基则惊叫问道:“二哥,你又打算干什么?放着崭新的军服不穿,穿什么破衣裳?我们是君子军还是乞丐军?”

    “没错,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暂时不是君子军了,把旗帜都收起来。”陶应笑着一挥手,又喝道:“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也不是你二哥陶应了,从现在开始,我是地公将军张宝的旧部将领……,混世魔王吴天德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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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运气不错

    陈国相许玚从早上起床时就一直有些不好感觉,总感觉要出什么大事,做为一个曾经陪同原豫州刺史孔伷参与讨董大战的郡相,能够象许玚这样活到现在的州郡首脑可不多,历经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还能保住姓命,许玚这种天生的直觉无疑要占一部分功劳,多次帮助许玚在这兵荒马乱的乱世中站对位置,躲避危险,所以许玚也从来不敢轻视自己这种天赐的直觉。

    许玚觉得这次危险不应该来自西面和南面,南面的黄巾贼何仪兄弟与西面的黄巾贼黄劭虽然兵多粮足,但兵马多是乌合之众,战斗力一般,只能欺负那些没有精兵坚城保护的中小型城池,基本上不敢招惹陈国郡治所这样的坚城。

    让许玚感到危险的是北面和东面,北面兖州的粮荒状况许玚非常情况,也非常害怕曹艹和吕布两位墙内损失墙外补,拿豫州腹地开刀度过粮荒——对此,许玚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吕布来还是曹艹来都马上开城投降,陈国城里的五六千二流军队对付黄巾贼或许还能勉强抗衡,但对抗曹艹和吕布的大军那就是以卵击石了。与其顽抗找死,不如早些投降包住家产姓命。

    至于原本最安全的东面,许玚原先也没有放在心上过,但偏偏就在昨天,沛国逃亡过来的百姓却带来了消息,说是沛国郡内也出现了一股黄巾贼,才一个上午就打下了谯县县城,许玚马上就感觉情况不对了,因为汝颖一带的黄巾贼虽然凶悍,却并不擅长攻坚战——包括许多诸侯的正规军都头疼攻坚战,而这股沛国黄巾竟然一个上午就能拿下一座城池,其凶悍程度自然可想而知。

    所以,咱们的陈国相许玚许大人也只能暗暗祈祷,希望这股沛国黄巾只满足谯县一城就行了,千万别再向西挺进了,不然的话,搞不好陈国城就有麻烦了。

    很不幸,祈祷未能成功,许玚的不详预感又一次应验了,下午的时候,哨马来报,新平以东二十里处,已经发现了大股黄巾贼的踪迹,正在向着陈国郡这边杀来,许玚也顿时吓了一大跳,心说陈国城距离谯县虽然不到两百里,可这股黄巾贼未免来得太快了吧?上前天的上午才拿下谯县,今天就快抵达新平了,那么最迟到明曰上午,这股黄巾贼可就要兵临陈国城下了!

    震惊归震惊,该做的事还是得做,许玚也只能赶紧召集众将商议守城之策,一边组织邻近的四乡百姓进城避难,一边做好守城准备。然而让陈国守军上上下下都大吃一惊的是,才到了傍晚时分,数以千计的黄巾贼就已经抵达了渠水河畔,在渠水东岸扎下营寨,生起漫山遍野的篝火,将渠水东岸映得一片通红。

    更让陈国守军胆寒的还在后面,这股黄巾贼在数量方面虽然比不过何仪、黄劭、龚都和刘辟等成名贼头,也穿着褴褛衣衫和裹着破旧黄巾,但是武器方面却丝毫不亚于何黄等贼主力战兵的装备,矛、戟、弓弩皆有,最差的也是刀剑,同时这股黄巾贼还明显具有作战经验,点燃大量篝火恐吓城中守军不说,还在冬季枯水的渠水河上连夜抢搭桥梁,方便军队更快渡河攻城。苍天已死与黄天当立的口号声,也即便在陈国城头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震惊与恐惧之余,还算见多识广的许玚也有些奇怪——沛国境内,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大的一股黄巾贼了?以前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许玚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黄巾贼派了一个使者到城下招降,通报了自身来历,许玚这才知道这股黄巾贼来自冀州——虽然许玚很奇怪这么大的一股黄巾贼是如何穿过曹吕陶刘的四层封锁,从冀州杀到这豫州腹地?然后许玚又知道了这股黄巾贼的贼头叫做混世魔王吴天德,是地公将军张宝的心腹爱将,这次到陈国是来借粮借地,想借点粮食渡荒,借城池休息几天,如果许玚老实答应,那么吴天德大王确保许玚与城中百姓平安,不然的话,城破之后,全城老幼不留。

    吴天德大王的无理要求理所当然遭到了许玚的拒绝,但是再到了第二天攻城开始后,许玚和守军上下就开始后悔了。第二天天刚一亮,吴天德的这股黄巾贼便全线度过渠水,在陈国南门外摆开阵势,八架古怪的巨大木车在三百步外一字排开,古怪巨响中,八枚巨大石弹呼啸而出,一起砸向陈国南门城楼,其中三枚正中城楼,把年久失修的藏兵城楼当场砸塌,活埋了无数藏在城楼中的守军弓手弩手。

    另外五枚石弹有一枚砸进护城河里,激起两丈多高的水花,另外两枚砸在城墙上,带走了三个守军士兵的生命,也在砖石城墙上留下了两个巨大弹坑,最后两枚则越过城墙砸入城中,把城中房屋摧毁了两间,入地数尺。看到这样的情景,陈城守军与百姓当然是魂飞魄散,惨叫不断,原指望着靠着城墙抵御黄巾贼的许玚也彻底绝望了,更明白谯县城池为什么守不住一个上午了。

    呼啸的石弹继续砸来,陈国城墙上的守军也惨叫惊呼不断,无数的士兵将领抱头鼠窜,奔走逃入城中者不计其数,督战队拦都拦不住,石弹不断落地,在城墙上留下一个个巨大弹坑,砸得城墙上下的守城器具支离破碎,更砸得躲避不及的守城士兵血肉横飞,筋断骨折,哭喊震天,逃亡者越来越多,包括督战队都有人撒腿开溜,城墙内部帮助守城的百姓更是早已逃得精光,许玚也大为后悔,为什么昨天晚上就没和这股黄巾贼稍微谈判一下,争取拿一笔钱粮把他们打发离开?

    吴天德大王还是有点名不副实,投石机只投了五轮就暂时停止轰击,又有一个四十多岁的黄巾贼士兵打着小白旗跑到城下,冲着城墙上方大声喊道:“许玚老匹夫,出来答话!听好了,这是我们吴大王给你的最后机会,现在开城投降,我们大王保管不伤城中一人姓命!再不投降的话,吴大王可就要让魔王炮继续开炮了,先把你的城墙彻底轰塌,然后杀进城中,鸡犬不留!”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如雷的呐喊威吓声中,许玚战战兢兢的从箭垛后探出头来,冲那黄巾贼使者大喊道:“将军,烦劳你回禀吴大王,陈城百姓愿献粮食三万斛,牛十头,钱五万,换吴大王退兵,请吴大王务必开恩。”

    “不行!”黄巾贼使者断然拒绝,大吼道:“老匹夫听好了,吴大王要的是陈国城池,不是向你要饭!你开城投降,你就还是陈国相!如果再敢还价,吴大王就不客气了!”

    “我还是陈国相?”许玚有些心动,心说这个吴天德虽然是黔首出身的三字贱民,但听口气,莫非还懂一点官府之事,知道要任命官职才能治理百姓,征粮收税?如果是这样的话,投降倒也不失一条保命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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